一代廉臣夏原吉
杜 華
在明朝歷史上,有一位上能規(guī)諫君王、改革朝政,下能廉潔奉公、勤政愛民的賢臣——夏原吉。他出身寒苦,學富五車,歷經太祖、恭閔、成祖、仁宗、宣宗五朝皇帝,官至總六部尚書、太子少保兼太子少傅、柱國太師、謚忠靖公、光祿大夫等職。一生勵精圖治,懲辦奸商貪官,力斬權臣,為國為民鞠躬盡瘁。其過人膽識、忠義品格和廉政思想堪稱古今典范。
抄家使得帝王驚
永樂七年,明成祖朱棣派使節(jié)出使漠北,以期達成“友好鄰邦”。不料,使節(jié)為韃靼人所殺,成祖大怒,決心御駕親征。成祖屢次北征,皆是勞民傷財,效果甚微,國家由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。永樂二十二年,韃靼人又來偷襲北境,朱棣忍不下這口惡氣,張羅車馬、糧草,準備再次御駕親征。其時,大明王朝財政凋敝,國庫空虛,已無財力支撐戰(zhàn)爭。群臣深知成祖性情,莫不敢諫。夏原吉身為戶部尚書,一是實在拿不出軍餉,二怕蒙古國使詐,只得冒死諫言。他呈上表章,懇切地說:“臣食君之祿,為國盡忠,為民盡心,今冒死進諫,以效愚忠?;噬?,您多次北征失利,已成千古之恨,此非治國之本,萬望皇上能忍一時之氣,以百姓為重,保我大明昌盛不衰。”
多年來,夏原吉屢次諫言阻攔北伐,朱棣早就內心不悅。這次,夏原吉竟長跪于殿前,不達目的不罷休。皇帝的臉色越來越難看,夏原吉繼續(xù)慷慨陳詞:“這十幾年來,我們不知損失了多少人馬,錢糧,征戰(zhàn)無獲,將士們家破人亡,田地荒蕪……何況眼下災情嚴峻,皇上應先安撫百姓,賑災濟困……”夏原吉越講越動容,竟伏地痛哭。征服蒙古是朱棣一生的理想,夏尚書這次可是逆了龍鱗。盛怒之下的朱棣摔了玉盞,下令將夏原吉問罪下獄。
明朝大管家夏原吉下獄后,軍餉更加無米下鍋。朱棣一邊著令北方各省加緊籌措,一邊派人去夏原吉府邸抄家。可當武士們沖進夏原吉家時,卻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。堂堂尚書府,簡陋至極,房內沒有一件像樣的家具,也無門童、家仆,更不像其他朝臣那般妻妾成群。夏母太夫人年逾八旬,銀發(fā)慈眉,正含飴弄孫;夫人鄭氏系著粗布圍裙,在廚房燒飯;家中老少皆著布衣布褲,看不到綾羅綢緞,更無珠釵首飾。廚房餐具皆為瓦壇、瓦缽,客堂、臥室樸如農戶。這哪像是從一品大員之家?武士們大驚,竟一下子慌了手腳,棍棒武器紛紛跌落于地。倉皇地跑去向皇帝稟報了。
朱棣聽了差役的報告,驚愕之余,心痛不已。沉默良久,他叮囑心腹,待他離開京城后,一定要厚待夏原吉。但朱棣這次卻把性命丟在了榆木川。
夏氏一脈的勤儉家風
夏原吉家世顯赫,祖上皆在朝廷為官,備受寵榮。祖父夏希政,元末任湖廣行省都事官。當年元順帝逃離北京后,夏希政為保護百姓誓死抵抗賊匪,至兵盡糧絕而亡。明太祖登基時,贊其忠臣死節(jié),將他的名字載入明史典籍。
祖父犧牲后,沒留下家財,又逢連年戰(zhàn)亂,夏原吉的父親夏時敏,帶著母親、弟弟和身懷六甲的妻子流落到湖南湘陰。夏原吉便出生于此。
夏原吉的母親廖氏,亦是名門之后,外祖父廖瑞可乃翰林學士。得知女兒一家生活艱難,廖瑞可常寫家書寬慰,囑咐女兒竭盡婦道,上奉慈帷,下事夫君,節(jié)儉持家,教好兒女。
幼時的夏原吉聰敏好學,六歲就已在史九韶老先生處聆教兩年,對《大學》《中庸》《論語》《孟子》等典籍能過目不忘。十二歲上,被皇上誥命神童。夏父因病早逝,夏原吉因此失學。幸運的是,有一位大學者,也是夏原吉的準岳父鄭隱菊,此時來到了高泉山的普濟寺開館教學。廖氏喜出望外,帶著兒子到普濟寺求見。廖氏對菊隱先生說:“老拙家貧,但不愿孩子荒廢學業(yè),求老師憐憫,讓孩子前來灑掃庭前,侍奉恩師,也好旁聽教益。日后必定報答師恩。”鄭先生遂出題考察,夏原吉對答如流,出語不凡。先生驚嘆,歡歡喜喜將夏原吉收入門中,不取分文學費。不久,鄭先生又將獨女鄭翠英許配于他。
到了適婚年紀,母親決定為他們完婚。夏原吉說:“我倆的婚事,就定在下月的中秋之夜吧,家人一起吃頓團圓飯,便是花好月圓了。”鄭小姐也高興地說:“我倆結婚不辦什么嫁妝,只請爹把書房收拾一下,作為新房,吉哥哥愛讀書,我們此生就與圣賢為伴。”到了中秋那天,夏鄭兩家果然謝絕了鄉(xiāng)親、門生們的隨禮,單只請來叔父一家人,做了一桌家常菜,就完成了婚禮的儀式。
夏原吉在朝廷為官,家人依舊過著平常、儉樸的日子,從不鋪張浪費、愛慕虛榮。家里種了田地,瓜果蔬菜吃不完,母親便挑到集市賣掉,換點油鹽錢。有次回鄉(xiāng)探親,正逢岳父壽誕。鄭老先生門生眾多,女婿又在朝廷做官,壽誕的日期還沒到,前來結交、捧場的人就已應接不暇了,就連縣府也敲鑼打鼓送來了賀禮。鄭老先生便和女兒女婿出門躲生。臨行前,縣府和門生、鄉(xiāng)鄰們送來的禮物禮金都被原樣退了回去。
懲治貪腐,力斬權臣
夏原吉奉命巡視杭州,察覺到老百姓對浙江省憲臺尹世德恨之入骨,可又畏之如虎,不敢張揚。經過一個多月的明察暗訪,果然查實了尹世德貪贓枉法、惡殺百姓、強搶民女、強征納稅、陷害忠良等十幾項罪名。按律捉拿后,尹世德仗著妻弟是當朝駙馬,拒不認罪,還出言威脅。見欽差大人軟硬不吃,又遣人用馬車送來幾大箱黃金珠寶。幾箱價值連城的珠寶被當場沒收充公。那尹世德頓時喪了氣,死乞白賴扳來寧國公主,請公主下懿旨,要求寬赦放人。夏原吉一點面子都不給,復命道:“尹世德貪贓枉法、殘殺良民,血債累累;貪玩女色,淫亂如市,罪不容赦,理應斬首示眾。公主慈命之言,均是一念私情,下官豈敢以私心放走暴吏,使后世天下百姓唾罵?尹世德本應秋后問斬,恐后有變,下官于明日即將尹世德斬首!”杭州百姓無不拍手稱快。
夏原吉奉命巡視期間,懲處貪官污吏十余人,令不法之徒聞風喪膽。夏公所到之處,百姓紛紛夾道歡迎。
明史贊曰:“微斯人,五朝元老,一代完人。五十年豐功偉績,前無古人,后無來者。”
來源:岳陽日報